螢幕上的ADHD大腦:解讀它們複雜的關係

去年一年,ADDitude的讀者在螢幕上的閱讀時間大大增加了84%。工作效率的增加是不可否認的,可是手遊依賴、視訊會議疲勞、和不良心理健康的新風險也是不可否認的。這篇文章是ADDitude最近的技術調查結果,以及對疫情導致的螢幕依賴障礙的見解。

Zoom不是錘子;Instagram不是把鏟子;您的iPad也不是螺絲刀。我們稱這些技術為「工具」,但它們並不像我們工具箱的工具,執行完它們的功能就回到盒子裡冬眠。在疫情期間,ADDitude讀者平均每天使用這些螢幕工具的時間為8.5個小時,而它們對ADHD大腦產生了強大的、有時甚至是邪惡的影響。

玩手遊和社交媒體中的「贏」與「按讚」帶來了ADHD大腦想要的多巴胺的強力刺激,衝動性的亞馬遜購物或熱鬧的TikTok影片也滿足了生物學上的需求(儘管是暫時的),但是ADHD的大腦永遠不會滿足。今天看五個小時的Fortnite不能滿足。明天還希望看更久。根據對885位ADDitude讀者進行的有關疫情期間技術使用的新調查,如今,手遊和社交媒體依賴性已成為當今的主要問題。

 

科技對ADHD的大腦不是被動的力量

2021年1月的調查揭示了一個驚人的二分看法:ADDitude讀者稱讚科技可以緩解困難,但是同時批評這些科技會損害家庭成員的身心健康。生產力、便利性、和安全性(能夠在保持社交距離的同時,學習、工作、社交和購物)的代價仍然很高,並且還在不斷上升。

「研究顯示,使用3C螢幕可能會導致心理健康症狀的雙向惡化,」兒童思想研究所學校和社區計劃副總裁David Anderson博士在2019年ADDitude網絡研討會「3C螢幕使用時間如何影響ADHD大腦」上說:「如果孩子容易焦慮,繼續從事與螢幕相關的行為可能會以其他方式加重這些症狀。」

「也有證據顯示,電子螢幕設備使用與ADHD症狀的嚴重程度之間存在相關性。螢幕可能不會引起ADHD,但仍具有某些影響力(影響程度取決於對使用螢幕的限制程度以及兒童或青少年使用它們的方式),它們或多或少加劇了ADHD的症狀。」

接受調查的護理人員中,有近85%的人回報了疫情期間ADHD患者的行為改變。這段時間家庭中螢幕使用時間增加了90%。負面和正面行為改變的比例為4:1。他們的父母回報說,他們的情緒失調加劇、上課和非螢幕活動的動機減少,嗜睡、以及更大的挫敗感和憤怒。尤其是當被迫離開螢幕或要求從螢幕移開去從事較不想從事的活動時。

父母不僅感到擔憂; 他們也感到內疚。他們在家工作,同時孩子在家遠距學習。他們不僅依靠螢幕來教育他們的孩子,而且還需要在每個工作日的工作中同時讓他們有事情可以忙,還要兼顧他們娛樂的需求。對於在家工作的父母來說,切斷網路根本不是選擇,父母們都非常了解科技這個兩面刃。

我們看到許多孩子對限制3C使用時間感到非常憤怒和沮喪,尤其當3C螢幕是他們與朋友建立聯繫的主要來源時,「堅持限制他們的使用時間就變得十分糾結,」在俄亥俄州一位孩子14歲患有ADHD的的母親寫道。「我覺得我沒有足夠的理由讓他下線,因為實在沒有什麼別的像是運動、社團那些事情他需要離開網路去做的。」

 

科技如何加深了嗜睡和睡眠問題

現在只有一小部分ADHD兒童能夠參加團體的運動會。大多數護理人員報告說,籃球、足球、空手道、和游泳競賽都已經取消了一年多。那個時候的統計,將近40%的看護者報告說科技對他們孩子的身體健康有負面影響;只有13%的受訪者覺得有正面影響。

「他以前喜歡打長曲棍球,但現在他們仍然不能比聯賽,」北卡羅來納州一個11歲的獨生子的母親寫道。「他社區裡的朋友們只在室內玩電玩,所以即使他比較喜歡打球,現在也拒絕出門,他自己一個人沒得打嘛……他變得更加好戰,需要吃褪黑素才能睡,而且感覺處理變得很糟。」

一些接受調查的受訪者表示,他們的孩子喜歡上網路瑜伽和舞蹈課、校外體育活動、或在Nintendo Switch上玩「健身環」。但是,大多數護理人員都回報說,他們每天都在想盡辦法搶奪任何增加他們體力活動的機會。亞利桑那州一名9歲ADHD的母親問道:「他朋友的臉都在螢幕上,他幹嘛要出門?」

哈佛大學醫學院精神病學副臨床教授、《Spark:革命性的運動與大腦新科學》的作者約翰.拉蒂(John Ratey)醫師表示:「運動會開啟注意力系統,就是所謂的『執行功能』:排程、工作記憶、判斷輕重緩急、衝動抑制(不被別的事情打岔影響原有執行計畫)、和維持注意力的能力。在實踐上,運動會使孩子的衝動減少,這使他們更容易學習。」

當患有ADHD的兒童和青少年不動身體時,情況往往恰恰相反:他們的自我控制和抑制力動搖,導致更多地使用3C,而3C很快地就會就開始從上學、做作業、嗜好、和睡眠中偷時間。不健康的行為相互影響,陷入漩渦而難以自拔。

安德森說:「不管對成人、兒童、或青少年,螢幕對我們最主要的影響是讓我們因為我們不遵守良好的睡眠衛生規定而導致睡眠不足。對於前額葉皮質仍在發展、執行功能和計劃能力還在發展中的青少年,尤其影響深遠。他們正在在努力學習把具有長期效益的事情的優先順序排在目前他們認為有價值的事情之前。在那個年齡,要決定何時放下電話,停止與朋友交談以及上床睡覺的正確決定確實很困難。」

 

科技是重要的社會橋樑

新科技對青少年以及年幼兒童的社交吸引力是巨大的。在美國大部分地區,人們面對面進行學校、體育、和俱樂部等等的活動都被迫中止,當今大多數社交互動都在螢幕上進行。諸如Discord之類的平台允許遊戲玩家與他們原本看不見的朋友聊天,Instagram和TikTok則使青少年感到不那麼孤立,發短信可帶來即時的滿足感和安慰。根據受訪者的說法,能跨城鎮和時區結交新朋友的能力是科技的最大長處之一。

59%的照護者說,在疫情期間,科技在將孩子與朋友和家人聯繫起來方面非常有幫助。許多人與祖父母FaceTime、虛擬假期聚會、以及與好友玩線上手遊作為他們孩子的生活亮點,尤其是對那些社交焦慮或害羞的孩子有很大的助益。

「如果沒有視訊聊天的話,我們將無法與一年多來都未見過的祖父母保持聯繫,」一名12歲ADHD女孩的母親寫道。「能夠讓我的孩子和他們的朋友在網上聊天和玩遊戲真是上帝的恩典!否則,孤立和孩子心理健康方面會讓生活更加困難。」

 

在網上學習「如何學習和生活得更健康」

當然,沒有3C科技,大多數學生現在將無法上學。所以有接近一半的ADDitude讀者表示數位學習是有用的或有益的;但30%的人認為是負面的,而19%的人則是中立的。

從積極的一面來看,父母報告說他們使用數位工具讓遠距學習變得更有條理、更規律地繳交作業並更有效地複習了功課。缺點則是從「Zoom」或「Google講堂」轉到「YouTube」或「Among Us」的誘惑力不但高,而且一直都在。許多患有ADHD和學習障礙的學生可以從一對一的教學中受益,該教學是供不應求的,現在已經嚴重短缺了。遠距會議疲乏是真實的。

「我的孩子在使用Zoom上課並在筆電上完成所有工作時已經經歷巨大的焦慮和疲憊,加上打開分散注意力的遊戲和YouTube只需點一下滑鼠就好。」伊利諾伊州一位患有ADHD的13歲的母親寫道。

對於ADHD的兒童和成人來說,「遠距醫療」普遍來說有很大的幫助。家長認為遠距醫療對健康有益的程度是有害的六倍,而56%的成年人表示,科技已幫助他們在疫情期間獲得醫療服務或解決健康問題。儘管有些孩子,尤其是年幼的孩子拒絕在視訊平台上與輔導員或治療師互動,但許多父母表示,未來在疫情結束之後,他們仍計劃繼續使用遠距醫療服務。

一位17歲ADHD的母親寫道:「遠距醫療非常好。她透過遠距門診看過她的家庭醫生、兒科醫生、心理學家和另外兩名醫學專家,非常方便。」

其他人則認為遠距門診很方便,但是比較無法深入。「我的孩子們喜歡這樣做,但我擔心虛擬看診會阻止有關關注問題的實際對話。」俄亥俄州13歲和17歲ADHD的母親寫道。

儘管有些患有ADHD的成年人抱怨說遠距醫療門診比較粗略,但大多數人對遠距門診、線上支持小組、透過Zoom進行的治療以及無縫的藥物補充都讚不絕口。到2020年,現在使用遠距門診和遠距醫療對於60%的調查受訪者來說是新的。

華盛頓西雅圖的一位母親寫道:「我在2020年6月被診斷出患有ADHD。能夠向我的家庭醫師詢問有關推薦精神科醫師的建議,然後與精神科醫師取得聯繫進行評估、診斷、以及每個月進行處方治療,完全要感謝現在的遠端看診科技,它讓這一切能夠在疫情中正常進行。」

 

科技如何拯救了工作和遊戲

許多人在疫情之前對於使用視訊通話和工作會議的數位平台,例如Zoom,是十分陌生的。77%的ADDitude讀者表示,他們去年以前從未使用過這類產品。現在,有63%的讀者說類似的科技對於幫助他們管理和完成工作很有用。他們說,在克服了技術學習曲線之後,遠距科技已幫助他們的生產力、組織、和協作都更加有效率。

華盛頓特區患有ADHD和焦慮症的年輕專業人員說:「疫情迫使我找到了更好的方法來追蹤我負責的案子和實際花費的時間。一開始,我還以為我的工作進度一定會大落後,我死定了。但現在我能夠找到組織和管理時間資源,這些資源比我的舊系統有效多了。」

ADHD患者在家中工作的最大壞處是什麼?數位干擾、視訊疲勞、和倦怠。一位有個11歲ADHD孩子、本身也有專注力問題的家長說:「當我在線上進行休閒活動時,要甩開工作就更困難了,因為它就在電腦上。」

休閒是成人和照護者都認為3C科技最有用的領域。超過79%的成人稱讚串流媒體、遊戲、和有聲讀物平台可讓他們在家中有充足的娛樂。

「播客(Podcasts)已經成為我一生的支柱,串流媒體服務對我的家人來說是天賜之物,」ADHD的兩個孩子的母親寫道。「但是我必須自我規範社交媒體的使用,否則我會陷入一個9小時的時間黑洞而無法完成任何工作。」

對於患有ADHD、總是抱怨厄運使他們的夜晚被偷走的成人來說,浪費時間是無處不在的憂慮和風險。ADDitude接受調查的許多人都對在檢疫期間沉迷於電視、視訊遊戲、和/或社交媒體感到憂慮。

一位動物森友會和Discord重度使用者的ADHD+焦慮症年輕人寫道:「我陷入了一種低警醒度和低門檻的即時滿足循環,儘管進行娛樂,但我不一定覺得自己本身很開心,」

兩名患有ADHD小孩的母親寫道:「螢幕可能吸引我上癮。面對螢幕的即時滿足感讓我的不專心也讓到一邊,而我最終因為無法完成真正的目標而感到欠缺成就感或感到羞恥/遺憾。」

 

科技不是好的激勵者,但是很好的連接者

羞恥、遺憾和挫敗感也使使用(或嘗試使用)健身科技的ADHD成年人感到自己很糟。儘管許多人認為他們應該有更多的時間去運動而不是花時間通勤和忙瑣事,但只有27%的人說科技實際上有助於他們的健身。儘管健身APP既方便又相對便宜,但它們無法提供親自到體育館或休閒聯賽的責任感和社交渠道。結果動機被破壞。

明尼蘇達州一位ADHD、焦慮症和創傷後症候群的女性寫道:「沒有智慧手錶,我將無法激勵自己鍛鍊身體。它顯示了我全天的活動,如果我快要實現自己的目標,我更有可能站起來並做點事情來完成我的目標。」

儘管大多數ADDitude讀者都希望在疫情之後能親身參加瑜伽和Zumba課,但另一種科技習慣將繼續引起人們的熱情:線上購物。四分之三的讀者都說在疫情期間有用購物APP,像亞馬遜、Target.com、和其他數位購物工具;對於其中40%的人來說,這項科技是新的。

「在疫情之前,我沒有像現在那麼常線上購物,但我認為這是我會保持的習慣,」一位患有ADHD和焦慮症的加拿大婦女寫道。「去購物曾經使我非常焦慮:在舒適的家中做出購物決定要容易得多,而線上購物減少了衝動性購買,因為我可以在購買前好好想清楚是否確實需要這個東西。」

沒有人抱怨事情減少、不用開車、或無聊的購買結束。通過這種方式,科技正在創造效率和成本節省,許多患有ADHD的成年人表示,他們可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儘管這可能是疫情期間科技最實用的好處,但它並不是最有影響力或最重要的。維吉尼亞州的一位母親對我們的調查進行了很好的總結:

她寫道:「我99歲的祖母住在一個養老院中,他們在疫情中禁止訪客。我媽媽寄了裝有Zoom的iPad(和耳機)進去,現在幾個家庭成員每天排班跟祖母視訊。她的11個孩子都排了班,以確保每天都有人跟他聊天,來自全國各地的孫子孫女和其他大家庭及朋友也經常參加。當然,我們所有人都懷念擁抱,但這是保持聯繫並防止她過於孤獨的一種絕妙方式,而我們大家都保持安全並期待親自慶祝她的100歲生日!」

 

BY ANNI LAYNE RODGERS

原文出處

Photo Copyright: Prasit Rodp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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